这名园区干部多年前在台湾因诈骗遭到通缉,后来转往福建发展又遇上中国警方严打,约莫10年前将重心转往柬埔寨。他简单交代柬国的诈骗样态流变,2014年至2016年以电信诈骗为主,2016年以后则以网路诈骗为大宗。
在他眼里,西港向来就是一群「北风北」的人为了生活放手一搏的地方,基于这样的自知之明,每个人工作都很认分。他感叹,「这一行」在柬埔寨行之有年,过去大家齐心协力、目标一致,鲜少有内部矛盾。
他接著说,近年来中国公安严打境外诈骗,甚至熔断柬中航线,中国人这几年要来西港变得很难,加上COVID-19(2019冠状病毒疾病)疫情冲击,导致许多园区「缺工」,仲介就开始用话术骗通晓中文的台湾人来弥补缺口。
无良仲介连心智障碍者也骗去打工
这名干部表示,有些仲介为了赚钱,甚至连心智状况有问题的人都在招募。他就曾遇到有情绪困扰、会自残的员工,常无故哭闹、嘶吼、甚至咬人,但这些人经仲介包装、面授机宜,公司在「选工」时完全看不出来。
他说,有些人因为感觉被骗工作就不情不愿,还有一些人憨直到根本无法胜任诈骗工作,园区的管理变得很难,所以就会打骂,或是将这些不好用的人「转卖」,每转卖一次价格就会垫高,才有2万美元(近新台币64万元)赎金的事件传出
憨男被迫从事感情诈骗
40岁的阿建是在柬国扫荡行动中遭园区丢包的人,脱逃后一开始迟迟与家人联系不上,阿建便请居中协助的台商与他台北住处的派出所所长联络。所长一接起电话劈头就问:「他(阿建)人憨憨,怎么会跑去柬埔寨?」
阿建表示,当时在脸书认识人力仲介,「你问有没有被骗,我觉得一半一半,就没想到落差那么大。」阿建讲话不时停顿与结巴,从没交过女友的他,因为园区「缺工」竟荒谬到被安排从事感情诈骗。
由于业绩不好,阿建刚来时曾被打,那副被揍歪的眼镜在受访时仍戴著。但他强调,从1月1日抵达柬埔寨就只被打那一次,之后的老板对他不满顶多就是将他「转卖」,他在西港短短9个多月共被卖了6次,「身价」已逼近2万美元。
受害人坦承「被骗也是自己贪」
身高180公分、外型俊俏的小帅当初以为来柬埔寨是去赌场当荷官,抵达西港饭店入住几天后,人家来「选工」他才知道原来要做诈骗。小帅说:「公司的人来饭店看到喜欢的就『投标』,我就被带走了。」
小帅表示,开始工作之后,他发现在园区里面的中国人几乎都是自愿来的,台湾人被骗的比例则有7成,但他立刻补充:「说被骗也是因为自己贪,然后是完全被骗吗?我自己倒觉得比较像是『期望落差』。」
柬埔寨在扫荡西港园区期间,不少园区为了暂避风头转移阵地,小帅趁著一阵兵荒马乱逃走。但他说,在园区里面跟大家已经有革命情感,所以不是很想走,很想知道同事们离开西港后的下落,看得到至少不会担心。
坦承工作辛苦「但存到钱」
与小帅一起逃出来的阿峰当初在台湾被「文字客服」工作招揽至柬埔寨,他表示:「我的确就是陪客人聊天嘛,只是不知道每天要上班14小时而且没休假,完全没有自由。」阿峰不认为自己被骗,而是觉得工作环境跟想的不一样。
阿峰指出,每个公司的管理方式不同,有些很铁血,有一些就很有人性。通常管理阶层是中国人的就会比较狠,不听话就会被打,「但会打人的公司真是少数」,相较之下台湾管理干部就都用讲的,基本上不会动手。
有别于其他对媒体血泪控诉园区恶行的当事人,小帅与阿峰谈起在园区的日子,不全是负面看法,因为这份工作真的让他们存到钱。小帅在西港5个月赚进2万美元,阿峰2个月就到手7000美元(约合新台币22万3915元)。
考量经济负担拒绝报案继续工作
此外,沉重的经济负担也让他们遭受欺骗时能转而调整心态。小帅有个小他4岁的弟弟因为小儿麻痺住在教养机构,但按规定只能住到30岁,他想著再不久就要把弟弟接回家自己照顾,才到柬埔寨来拚一拚。
阿峰在疫情期间失业,即使积极找工作无奈大环境不景气,每一份都做不久,第一个孩子却在这时接著报到。农历年亲友聚会让他觉得自己凡事不如人,为了给家人过上好日子,便瞒著妻子远赴异国。
小帅与阿峰在西港工作期间,家人曾经致电联系,确定他们真的在柬埔寨后一度想代为报案,但都被他们回绝。阿峰解释:「那些人故意要讲得那么可怕想引起大家注意,真的没有那么夸张,至少我敢说西港、金边没有。」
小帅也试图为园区辩解,他举例,他们老板很讨厌女生卖淫,老板总是劝那些女生,会讲中文就是有专长,不用下海去赚。他还向记者强调,园区被扫荡的时候,老板还安排大家去住饭店,「你觉得老板很坏吗?」(中央社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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