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进入欧洲联盟(EU)大家庭的外交官、非政府组织工作者、学者、记者,很容易淹没在各种专有名词、法案或政策简称、圈内行话的字海中。
好比例行会议名称,「College meeting」不是什么学院会议,而是欧盟行政主体,也就是欧盟执行委员会(European Commission)主席、副主席及执行委员的每周三例会,类似一般政府内阁会议,但总人数随会员国数目而定,每一国一位代表分担不同政策领域,英国脱欧后目前成员27人。
还有「Coreper I」会议,是由会员国常驻欧盟总部的副代表参加,那正代表开的会呢?叫做「Coreper II」。至于Coreper则是从法文「常驻代表委员会」(Comité des représentants permanents)字首而来。
如果这样还不够头昏,来看看欧盟晶片法案的正式名称「建立一个强化欧洲半导体生态系方法的架构」 (Establishing a framework of measures for strengthening Europe's semiconductor ecosystem)。
相对的,美国晶片法案(CHIPS Act)全名是「Creating Helpful Incentives to Produce Semiconductors」(创造有助于生产半导体的激励措施),刻意让字首可以缩写成晶片(chips)。
有长期驻美经验的外交官说,美国法案取名常特意要创造好记好懂的缩写,以便国会议员容易解释给一般民众听。例如「台北法」(TAIPEI Act),就是从全名「Taiwan Allies International Protection and Enhancement Initiative Act」(台湾友邦国际保护及加强倡议法)字首串成琅琅上口的简称。
相较美国以选民为主,欧盟要沟通的对象和情境就复杂多了。27个会员国使用23种官方语言,历史、文化、政治背景和相互关系本身就够盘根错结,每一句政策用语都要担心顺了姑情、逆了嫂意,几十年演化下来,形成一套被揶揄为「欧盟语」(Eurospeak)的特殊语系,网路辞典解释它「常被认为令人困惑且不必要的复杂」。
例如去年欧盟应对能源危机的政策之一,是针对生产成本不变却搭上天然气高涨便车、因而享有高电价收益的核能、再生能源等业者设定营收上限,将其超额利润移转给民众。
这其实就是课征「暴利税」(windfall tax),但欧盟执委会偏要称为拗口的「超边际价格上限」(inframarginal price cap)。原来德国自由民主党(FDP)加入联合政府的条件是「不加税」,为了顾虑德国,欧盟只好绝口不提「税」字。
再如,为了抗衡美国对电动车等绿能产业重金补贴恐挖走欧洲产业,欧盟热议留住产业的方法,但有不少会员国反对政府过度介入市场,欧盟执委会主管市场竞争的执行委员维斯塔哲(Margrethe Vestager)在与各国部长沟通的信中,避用补贴一词而代以「一个新的反(设厂)地点重置的投资协助可能性」(a new anti-relocation investment aid possibility)来描述新政策。
柏林社会科学中心(WZB Berlin Social Science Center)学者拉奥(Christian Rauh)去年发表论文,透过学术工具分析1985到2020年欧盟执委会4万4978份新闻稿的用词,并与英语系的英国及爱尔兰政府新闻稿、报纸报导比较,结果欧盟在「是否容易阅读」和「是否使用常用字」两项都垫底。
拉奥指出,新闻稿很难读或许显示一般大众并非欧盟行政官僚需要取悦的对象,有权力提名与替换他们的会员国政府才是。
欧盟人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沟通,如同执委会主席范德赖恩(Ursula von der Leyen)最近在记者会上被问急了说:「(我们)每件事都在沟通中,直到最后一刻。」
无时无刻要使用艰涩的「欧盟语」沟通?想来就让人头皮发麻。(中央社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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