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年级生的黄亮勋在云林虎尾长大,大学曾经组乐团、玩音乐,从没想过扛起百年家业。直到一场大火烧掉老片厂和上百尊戏偶,他才发现自己与布袋戏的连结比想像更深,兴起回家接班的念头。

活化IP找新方向遇挑战 「奇人密码」惨赔遭批败家子

然而霹雳30多年来推出近80部、超过3000小时的剧集故事,诞生4000多个英雄人物,要设法活化这么多IP(智慧财产权)并找出新方向,谈何容易。

「传承很简单,就是让大家喜欢。」霹雳副董事长兼总经理黄亮勋坐在台北办公室接受采访,语带自信缓缓吐出这句话,仿佛外界把布袋戏转型看得太难。他说,「传承不是保留东西,死命去推给你,要自然而然的喜欢,愿意去消费,变成粉丝。」

在霹雳的转型路上跌跌撞撞,黄亮勋2015年操刀推出的电影「奇人密码」惨赔新台币3亿元,被网路乡民批评是「败家子」,但他并没有因此一蹶不振,反倒更专注找出失败原因,包括制作费用超支太多、执行上的问题,还有电影说故事方式与电视剧截然不同。这次经验也让他更坦然接受,所有投资都是有赚有赔。

不放弃布袋戏电影 黄亮勋盼效法柯南、哆啦A梦

面对布袋戏观众不断流失,黄亮勋认为,问题出在「内容分众」。霹雳布袋戏属于长青剧,30年前的观众,到现在已经40至50岁,年纪大了渐渐不再想看,需要吸引新的年龄层加入观众族群。

黄亮勋指出,台日合作的奇幻布袋戏武侠剧「东离剑游纪」就是最好例子,由日本动画剧作大师虚渊玄担任总监制,2016年7月同时在台湾、日本、中国和美国的电视频道及网路平台播出,让没看过布袋戏的日本人买单,更吸引众多动漫迷捧场,成为霹雳打响国际名号的代表作。

尽管遭遇过「奇人密码」滑铁卢,但黄亮勋说,霹雳没有放弃拍电影,理想状态是像「柯南」和「哆啦A梦」一样,每年推出一部系列电影,让霹雳IP得以累积更多观众基础,有助于打开新市场。

黄亮勋分析,做内容必须一直面对新客群,每次打造新的作品和故事,都要重新面对市场一次。霹雳布袋戏是影视产业少数以B2C(企业对消费者)模式为主的公司,自己经营粉丝,直接面对消费者,本来就擅长掌握市场脉动。

为了抓住观众眼球,霹雳有许多「套路」及做法,有些可以在短时间冲高流量和关注度,有些透过让利换取知名度。黄亮勋说,布袋戏从结构来看,是长线连续剧,变现通路也以此为延伸。

他不讳言,原本霹雳角色的形象太强烈、太武侠,在商业使用场景比较受限。为了让霹雳IP更多元融入观众生活中,近期推出原创IP「霹雳吉利PILIGILI」,把原本霹雳角色重新赋予更可爱的世界观,塑造更生活化的形象。

转型不求快 聚焦市场找出IP多元变现方法

不过霹雳布袋戏这艘大船突然要转向,难道长辈们不会有意见,黄亮勋自有一套应对方法,他说,必须把握发展新事业不要一开始就「把头洗下去」原则,先由人数少的轻量团队持续投入,一边等待好机会。

例如霹雳近期跨足音乐选秀实境节目「音乐主理人」,并不算偏离本行。黄亮勋分析,霹雳原本就制作很多音乐,这次刚好旗下电视台重整活化,需要导入大型节目,认为选秀节目最有关注度;虽然结果和预期有点落差,却有助刺激内部进一步思考如何把内容变成IP,透过长期经营来变现。

谈到未来3到5年蓝图,黄亮勋最期待霹雳变成IP公司,把内容转换为IP,但目前制作团队还是占很大比例。他认为,「霹雳不该偏重生产效率最优化的思维,而是更聚焦市场,找出IP多元变现的方法」,因此霹雳员工结构也在不断「新陈代谢」,朝IP公司演变。

黄亮勋表示,霹雳「含金量」较高的授权收入,目前在整体营收占比仅10%,未来目标提高到30%至40%,加上版权收入与商品收入,可以让营收分布变得更均衡。

上架Netflix未必加分 内容业者谈判地位恐更失衡

霹雳布袋戏2019年发行的「刀说异数」成功跃上串流影音平台Netflix,全球超过190国都能观赏,看似光鲜亮丽。

黄亮勋分析,Netflix出价比台湾本土OTT平台高出约20倍,对内容制作商很有吸引力;可是一旦愿意买台剧的国际平台只剩Netflix,代表台湾内容制作商的最大买家只剩一家,内容厂商彼此竞争会更激烈,更没能力与Netflix议价。

「上架Netflix好像是加分,事实上让谈判地位更失衡」,黄亮勋可以理解业者急著把内容放上Netflix的原因,毕竟台湾缺乏能够销售作品的本土OTT平台,卖不卖得出去讲求运气,同时,政府提供补助的其中一项条件,是在国际平台上发行作品,造成业者不惜贱卖赔钱也要争取上架。

自从加入霹雳以来,黄亮勋发现,台湾流行娱乐和影剧产业,与内容有关的领域都越来越辛苦,问题在于「面子工程」太多。

他不讳言,刚开始自己也有面子工程迷思,想做一些新奇、酷炫、有话题的东西,但有些事情一开始引起话题或关注后,却没办法复制,倒不如赶紧喊卡。

以往霹雳布袋戏一年可以拍104集的周播剧,现在一年拍52集,黄亮勋笑说,空出来的一半产能可以做很多事情,例如拍电影或制作其他IP内容,积极抢攻分众市场。

黄亮勋曾形容,布袋戏就像久未联络的家人,亲切却又有点陌生。如今他走的每一步,都想让霹雳跟上时代脉动、不断创新,不仅为了重新找回弃追霹雳的布袋戏迷,更是为了保存台湾深耕已久的文化根基。(中央社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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