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0年代末期即曾派驻中国的垂秀夫,2020年9月至2023年12月担任日本驻中国大使。当时他即被外界视为是历任日本大使当中态度最强硬者,令北京外交圈及日本媒体印象深刻。

在这篇分上、下两期刊登的长篇回忆录中,垂秀夫提到,已故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卸任后发表「台湾有事就是日本有事」不久,中国外交部立即召见时任大使的垂秀夫表达不满。垂秀夫一度不愿理会,但在中方语带威胁地表达「你若不来,以后拒绝日方所有的会面」后,只好到场。

垂秀夫说,中方出面召见的是时任中国外交部长助理兼发言人华春莹,并向他发表长篇大论。虽然他仍礼貌地恭喜华春莹升任部长助理,但华春莹仍然板起脸复述著中方在台湾议题上的史观,垂秀夫也不客气地严辞反驳,反而令华春莹显得词穷。

不久,2022年2月21日,光明日报评论部副主任董郁玉在北京新侨饭店被捕,共进午餐的一名日本外交官也被带走并拘留。在华春莹向媒体表示,日方外交官「在中国从事了与身分不符的活动」后,垂秀夫立即向中国外交部提出抗议。而当会见他的外交部长助理吴江浩重复华春莹的说法后,垂秀夫愤而大骂这是「指鹿为马」,并联同13国大使表态反对,才让这名日本外交官获释。

垂秀夫提到,他在大使任内曾邀请熟识的中国知识分子用餐,但这些受邀者却在压力下婉拒出席。而使馆每年3月日本天皇诞辰举办的交流活动,但许多受邀者在当局的压力下,也没有到场。

此外,爱好摄影的垂秀夫曾在大使任内在北京举办摄影展。他表示,这项摄影展一度被中国外交部阻止举办,后来只好改用个人名义举办,但现场不但有10余名警察守在门外,大门更被警察锁上不让民众进入,同时强行取走相框内照片,意在让他感到不快。

更有甚者,北京日本大使馆人员常去的日本料理店,还被安装了窃听器,让垂秀夫即使和驻北京日媒吃饭,也得避谈敏感的政治话题。

对习近平的看法则是垂秀夫文中的另一重点。他回忆,2009年习近平以中国国家副主席晋见日本天皇明仁期间,自己正担任日本外务省中国蒙古课长。由于他要安排宾客前往首相官邸出席晚宴,当时也出席的习近平被迫需要等候,但脸上没有显现出任何不满,让他留下「谦厚」的印象。

但垂秀夫指出,2015年他陪同时任自民党总务会长二阶俊博访问中国,会见已成为最高领导人的习近平。但时隔6年,习近平的气场却已完全改变,不但身边的警卫云集,戒备更明显比前任领导人胡锦涛要森严,变得很难近距离接触。

垂秀夫指出,从邓小平掌权时期开始,中国虽呈现经济高度发展,但实际上也是个「幻影」。中国民众思考的是,中国为什么一定要由中国共产党统治?

他认为,习近平对当今中国发展道路的抉择,一条是邓小平的经济高速成长路线,另一条是回到毛泽东的「强国」路线。而习近平的作为,证明他选择了高度集权的后者,让全党及全军一致对他服从。

垂秀夫指出,他在担任驻中大使前数年,已经知道中共政治局常委年底必须向习近平交报告。而政治局常委搭乘专列还是专机,都必须得到总书记办公室的严格审查。也就是说,政治局常委如今只是习近平的下属。

他并认为,习近平上任后,中国的国家战略目标已经完全改变,「国家安全」被置于首位,这种作法与中国的经济发展相互违背。欧美国家驻中大使在和他闲聊时都认为,习近平的作法是牺牲经济以达成「国家安全」目标,像是「反间谍法」就是一例,让他们非常不解。

垂秀夫提到,习近平毕竟年逾七旬,作为邻国的日本,应该为「后习近平」时代可能产生的变化预作准备。其中像是多吸引中国民众前往日本旅游,甚至招揽诸如马云这样的中国富豪到日本发展。(中央社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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